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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會計系轉到行銷,再從行銷轉到軟體業,這是關於我的兩次職涯轉換,峰迴路轉的心路歷程故事。
(此文寫於22th. Sep. 2020)
今年完成很多事情,其中這件事是最重要,一定得分享的:我拿了 SAS 的 offer,11 月要去工作了。
SAS 是一間美商的商業統計軟體公司。拿到這個 offer 對我而言真的意義重大,所有方面來說都是。我今年 28 歲,現在才覺得自己的職涯終於要開始,比別人慢了 4–6 年。為什麼會晚這麼久?
晚點開始─為了轉換跑道
我大學是會計系,出社會第一份工作是市場研究,做快兩年之後決定念碩士學位,碩士是資訊系統與應用研究所。
身邊也有好幾個跨領域的朋友,應該多少會有同感:轉換跑道風險很大,而從會計到資應又跨尤其遠(清大資應是電機資訊學院而非管理學院,指導教授就是資工所教授)。我真的喜歡新的領域嗎?我能適應嗎?我在新領域裡會有好表現嗎?要花多少時間?資源夠嗎?這些都是跨領域過程會有的自我懷疑和挑戰。
另外會計系因為太專業,還會經常被開玩笑:會計系會寫程式?你們不都在按計算機?
未知的恐懼會先讓一大部份想換跑道的人卻步,剩下那部分真的把頭洗下去的人,也會有一段載浮載沉的時光。真的很少人從頭到尾都毫不猶豫,確信自己會成功,至少我沒看過。
跨領域的壓力
這幾年間,年齡和成就都是壓力來源。
開始的頭兩年沒什麼感覺,三四年開始會看到身邊朋友升主管、換第二份工作、慢慢有經濟基礎、累積專業成為其他人有問題的請教對象… 這時候真的心裡會焦慮,大家都小有基礎了,我才要開始找第一份工作…。
但壓力最大的地方,是看不到自己的優勢。
從電機資訊學院畢業,理所當然會看工程師職缺,不過待過資工系就知道,寫程式的神人一堆,才待短短兩年時間中間還要生一篇碩士論文,程式能力真的贏不了別人。剛好今年又碰到疫情,就業市場緊縮,隨便一個本土公司 Data analyst 的缺就 5X 個人申請,就可以看出來有多競爭。
「現在這個時代最缺的就是跨領域人才」這種媒體和內容農場最愛的標題大家都會說,但說真的,要找跨領域人才的缺開很少,而且不是每一種跨領域的組合都很好結合。媒體和內容農場不要亂信(因為內容農場文決定換跑道的人只能祝好運ㄏㄏ),就好像媒體全都在講人工智慧深度學習要統治世界了,所以資工學生全部都覺得喔那我只要學這個,結果畢業才發現幹所有人都點這邊的技能樹,但 Data scientist 缺超少。
意料之外的機會
我很幸運,今年這樣困難的情況下居然看到 SAS 開缺要求有會計背景、又會寫程式的人。當下很想大喊 Hello?你找我?
在看到這份職缺之前,我完全不預期有任何公司會把「有會計知識 / 會寫程式」當成有價值的技能組合。但就這麼剛好,這幾年金管會要求保險業實施新的會計準則,需要用到大量技術支援。SAS 在這方面是技術領先的系統商,前陣子就找了一波有經驗的中高階職,又這麼剛好,在我畢業的這個月開始徵不需工作經驗的 Entry-level。真的很幸運。
中間準備過程其實也很煎熬,請很多朋友們幫忙,最後總算有抓住這個機會。中間有一關面試主管(請容我叫他明察秋毫主管 XD)問我:「我看你的履歷畢業之後都沒去過事務所嘛,妳真的喜歡會計嗎?」
這個問題真的讓我感觸很深。
會計系有什麼毛病
政大會計是個非常嚴格的系,非常愛考試,最崩潰的大三一週可以考八次試。期中考結束後去圖書館,只要看到有學生,一定是法律系或會計系的。
整個大學四年我們都在考試和背分錄,但很多更基本的商業常識沒有人跟我們分享,比如公司管理階層、股東、會計師、潛在投資者之間的利害關係(可能其實有說但太晚,也不被重視)。我們就在對商業生態缺乏認識的情況下學編財務報表,也不太討論會計制度設計的理由,導致很多東西都用背的,最後學習變得無聊又困難。這就是為什麼大學的我很討厭會計:念了又忘、學不起來,但又說不出原因,最後開始懷疑難道我真的學習能力很差?
畢業之後再也沒碰半點會計,沒想到為了面試這份工作我前陣子開始回頭複習。這次撿到一本不錯的書(韓國勤業眾信的董事寫的),裡面寫了很多明明很重要但學校沒教的東西,比如說公司管理階層有什麼誘因要去美化財務報表?通常會透過哪些手法?讓股東和潛在投資者誤解公司的營運狀況,會造成什麼傷害?因為這樣,所以簽證時會計師應該要去揭露公司的實際營運狀況。
現在回去複習會計,竟然覺得意外有趣,但回想起大學時期大家的痛苦,我深深覺得會計系的教育真的有很多需要調整的地方。
如果人生可以重來
從大學到研究所,只要有人問我人生中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,我一概回答「念會計系吧」。只要不去會計師事務所,這個學歷對其他生涯選項幾乎都沒加分,只會帶來質疑,偏偏又佔據了生命中四年最精華的時間。
很長一段時間我對高中升學制度非常不爽,一個十幾年都在寫考卷的高中生,要怎麼知道自己的未來志向?我之所以會念會計系,也是因為我爸是會計師,有開一間小事務所,也一直希望未來有人能接手。從小就是乖女兒的我反正也不知道其他行業在幹嘛,很自然就把會計師當成志向,考上大學那年家人不知道多高興。
後來決定不走會計之後,好長一段時間爸爸都不能接受我的想法,我沒辦法和家人聊自己的未來規劃,連離職考研究所都是偷偷離了半年健保局寄信到家裡才被發現 XD,和家人能聊的話越來越少,也越來越少回家陪家人。
看到這個職缺前,我覺得自己根本浪費了大學四年念不會用到的東西,但人生就是這麼奇妙,所有走過的路,只要有認真走,一定不會白走,就是會在未來某個時間點碰到用得上的地方。如果人生可以再來一次,我大概早就用掉再來一次的機會回到大學時期念別的系了吧… 還好人生不能重來,才讓我等到這個機會。
職涯重新開始
已經不是第一次要去工作了,知道工作不是跟上學一樣很新奇去交朋友而已。
雖然是理想的工作,還是會很累、會碰到挫折、會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、有時候還可能被衝康,不過還是希望紀錄下自己現在的心情。
請記得自己是繞了多長一段路才走到這裡,記得自己被問為什麼想做這份工作時給的答案,記得當初跨領域的茫然無助,記得有多少人一路上幫助過我,記得只要相信自己,就有可能做到。
謝謝大家的幫忙,我準備好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了!